2013年5月30日 星期四

關渡美術館館長曲德義談趙無極

【文/典藏投資】

曲德義分享收藏的趙無極1951年素描作品,這件作品對他而言意義深遠,是他首張趙無極的收藏,同時也是藝術家重要轉折時期的創作。曲德義於1992年於法國拍場BORDEREAU D’ADJUDICATION買到,這件作品原為瑞士藏家Nesto Jacometti所擁有。

現任台北藝術大學關渡美術館館長的曲德義,承襲了席德進與李仲生的創作理念,1978年前往嚮往已久的藝術之都巴黎,因緣際會下,進入設計學院與趙無極結下短暫卻豐盛的師生之緣。對曲德義而言,趙無極的一句:「你要畫繪畫性的繪畫,還是符號性的繪畫?」提點了他走向繪畫性抽象創作的道路。以下,是曲德義眼中的趙無極。
1978年,我到巴黎求學,直到1984年。趙無極是我畢業碩士論文口考委員(曲德義畢業於法國巴黎設計美院),我來這裡(台北藝術大學,當年的國立藝術學院)當年也是他幫我寫推薦函的。
我和趙無極是短暫的機遇與巧合。其實在美術史上有很多類似的巧合。他教書時間並不長,只教了幾年,正巧那幾年我在巴黎唸書。當時趙無極在學校很出名。我印象很深的是,他是學校裡唯一開著銀色Porsche跑車的老師;每到學期結束,便會邀請其他的老師、學生,到他的工作室看畫、喝午茶,而且他的午茶內容都很豐富,甚至有五、六位服務生。
那時他在設計美院(Diplome de Decorateur-Specialisation Arts-Plastiques Peinture, EnsAD)教書,剛開始氣氛並不是太好,學生三三兩兩,因為是碩士班,大部分的學生都有自己的工作室,很多人不太來上課,只拿畫來給老師看。有一年,他改變了上課方式,讓我們直接在課堂上畫起模特兒來,學生就不得不來。他會幫我們改畫,非常注重小細節,他非常風趣,看學生手畫不好,會笑著說:「怎麼把手畫得像豬腳一樣!」
他是位開明的老師。記得當時有一位同學畫人體,畫得滿不錯,他就介紹這位同學到巴黎美院找另一位藝術家賈克梅第(Alberto Giacometti)學畫。趙無極告訴學生,去那邊上課會更適合你,由此可見他對教學抱持的開放態度。他並不認為他的學生只能跟他學,而是根據他的經驗,從對學生有利的立場出發,引薦他們找更適合學習的藝術家。
他的創作裡融合的東方元素,也發揮在他運筆的技巧上。由於受到水墨的影響,他很講究筆的轉勢,而且筆頭會沾幾種顏色。當時的西方人很少這麼做。這是水墨的做法,是墨分五色的意境,這點他很執著。他的扁筆不會直接畫在畫布上,用筆會有輕重變化,轉了一下,不只是筆的痕跡、動作而已,而是筆鋒的轉折。
我記得他曾講過一句話,嚇我一跳!「你不是在畫一個『人』,而是在畫一張『畫』!」當時我們畫人體時,總是把人體當作對象物,但若以畫一張畫的觀點來看,你也可以把它(人體)當作風景來畫。很多人畫人體,著重在輪廓線,但趙無極卻強調:你不只是畫線,而是要觀察到其中細微的變化。這是他很厲害的地方。人體不只是形體(object),而是「形」和空間的關係,這形體(或物體)可能是蘋果、樹等。他的這段話不僅影響到我的創作,同時也改變了我的繪畫教學方法。
舉例來說,若是畫靜物如杯子,對他而言,杯子的線條是有量感的,是有轉折的,這就是西方的觀點。比如你看畫家畫的線和雕塑家畫的線就不一樣,羅丹畫的人體是有量感的、體積感的線條,而畢卡索和馬諦斯則屬同一類型,他們是在平面繪畫上創造立體感。
除了觀念之外,他曾說過這一句話,改變了我的創作方向。我拿畫給他看時,他問我:「你要畫繪畫性的繪畫,還是符號性的繪畫?」他說,繪畫性和符號性不一樣,符號性處理的是符號的問題,而繪畫性則否,繪畫性重視空間、色彩、造型,這兩種創作是截然不同。以現在來看,這是現代主義的說法,與後現代混在一起的做法亦不相同。
那時候我覺得滿有道理,於是我決定處理繪畫性的問題,把符號拿掉。這過程中,讓我發現到老師和學生間的關係是一種「悟」的過程,這影響到我對教學的看法。一位老師並不一定要教很多才行,而是他的一句話或一個提醒,就可能改變他的一生。
【《典藏投資》2013年5月號;訂閱典藏投資電子版】


轉貼來源:UDN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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