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蘭國寶級作家幽默力作《牧師的小熊僕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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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師太太莎拉．胡斯寇南出生於林奎斯特（Lindqvist），一直在努門帕初中教授瑞典文，也一直期盼能夠搬到一個比較富裕而有生氣的小鎮，但這個國家一直飽受不景氣與高失業率之苦，因此完全沒有別的職缺，再說，也沒有人會想要聘請一個四十九歲的語言教師。這一點也不令人意外，而且也不是歐司卡的錯，可是牧師太太仍然怪罪自己的丈夫，使得她必須在這個冷清的窮鄉僻壤度過餘生，與幽暗苦悶的冬季以及悶熱的夏季相伴，更別提夏天裡還有大批從農家糞坑飛出來的蒼蠅所製造出來的惱人嗡嗡聲。
倘若歐司卡能夠更隨和一些，把話說得好聽一點，更加圓融，更加有度量一些，那麼他就會有更多機會在教會裡繼續升遷。說到底，一名神職人員最主要的任務在於宣揚慈善與人道，而他，究竟是哪根鬼神經不對，在日常生活中就這麼經常想要批評上級，並且在無意義的神學問題上和自己過不去？有點心眼的人都會閉上嘴巴，並在位於赫爾辛基的主教管區總部任職，等到合適的時機接受任命成為主教；他也應該明白，唯有在成功將妻子帶離這遺世獨立的地方之後，他才能夠專心針對教義的各個觀點撰文立論。
這個週日的本日經文截取自舊約，引用的是摩西對約書亞說的話：
「你為我們選出人來，出去和亞瑪力人爭戰。」
歐司卡回想起一個民族的戰爭，同時用來凸顯歐盟對於芬蘭人的無能為力，除非芬蘭人們有信仰，或除非他們在投下自己關鍵性的一票時手不會顫抖。他也補充了〈俄巴底亞書〉第一章，第二句：
「我使你以東在列國中成為小的；你被人大大藐視。」
這不是會讓人感到平和的佈道。教區裡的信眾們羞恥地聽著他們的牧師說話，因為他們當中少有人是可以免除所有罪行的，更別提他們在各個民族眼裡的罪行，而從歐司卡口中流瀉出來的先知俄巴底亞的種種恫嚇，就像是掉進了一塊沃腴的土壤裡。
「每一個國家都可能和一頭咆哮不已的獅子沒有兩樣。」他大聲說。
追悼碎石機操作員阿諾．馬利男的喪禮一結束，大家便簡短地敲著喪鐘，然後開始進行婚禮。在擔任牧師期間，歐司卡曾有過機會好好認識新娘瑪奇塔．哈帕拉（不僅是精神上，還有肉體上的認識，而且他對於體認到這一點感到尷尬不已）。這個金髮女子，臉色有如麵粉一般白皙，但心智發展卻相當遲緩。她是水泥廠業主哈帕拉的女兒。這可憐的瘋女人已經有了身孕。大家早就都知道是漢斯．洛伊姆基維幹的好事，而後者也在各方壓力之下，同意娶瑪奇塔。牧師本人還向他簡述了這事，言語之中頗讚許他的男子氣概。
隨著孟德爾頌的婚禮進行曲的樂聲，這對準新人沿著中央走道朝祭壇逐步上前。一切看似都按照預定計畫進行，也許不能包含準新郎不悅的臉色。教堂裡擠滿了人，前來參加追思的人也都留下來見證這對門不當戶不對的新人婚禮。
突然間，所有的燈都滅了，停電了。歐司卡暗自在內心發了願！要有光！倘若有哪場婚禮是他寧可不在這老木造教堂裡面主持的，那就是這一場了。即便是這樣，這對準新人終於還是走到他的面前來了。他神情肅穆地注視著他們，然後開始主持婚禮。他原本已經決定要採用長版的婚禮儀式，並穿插許多引述自《聖經》裡頭的句子。他還想要發表一場充斥著許多優良建議的演說，這場演說特別是針對準新郎的，因為這個身無長物的傢伙需要好好學習生活。
歐司卡牧師用來勉勵新人的主題，引自〈尼希米記〉第十二章，第二十七句：
「為耶路撒冷城牆行奉獻之禮的時候，眾民把利未人從他們所在的各處找出來，把他們帶到耶路撒冷，好稱謝、歌唱、敲鈸、鼓瑟、彈琴，歡歡喜喜的行奉獻之禮。」
他特別強調這一天在努門帕教區裡，大家歡欣的程度，就像數千年前，人們慶賀耶路撒冷新聖殿落成一樣；於是在這個偏遠小村落裡將會響起手風琴的樂聲，因為沒有銅鑼，而且大家將會享用一頓由女廚師亞絲翠一手包辦的盛宴，並且還會一起跳舞歡唱。但是，在這樣的人間歡愉之中，最好謹記，緊接在婚禮之後是不可避免的日常生活，而且在日常生活裡，最好要遵守上帝的意旨，並且走在祂所引領的正直道路上。
就在牧師發表這番演說的同時，一名已經半醉的酒吧常客跑進教堂裡。就在剛剛他離開當地一家小酒館，漫步在路上的同時，目睹了一個駭人的場面，是關於女廚師亞絲翠以及一頭母熊之死，就在高壓電塔頂。醉鬼結巴地說著：
「你們快停下來！亞絲翠和一頭母熊爬上了一座高壓電塔！都死了！烤焦了！」
婚禮就在一陣難以言喻的慌亂中被打斷了，而公務維修部專員瑞那．海寇南又令狀況更加混亂。他全速奔向教堂。在教堂門口，他全力大聲喊著說醫院地下室緊急需要壯丁幫忙，以便讓柴油機組在停電的狀態下運作，並帶動發電機發電。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一名缺氧的病人正在和死亡搏鬥。
「得徒手啟動機組，電池已經沒電，但光憑我一個人辦不到。」
歐司卡牧師只得做出決定，向教區信眾們宣布婚禮暫停，但是稍後會公布繼續進行的時刻，最好是在所有危機都排除了之後。於是在準新郎帶頭之下，一群人便從教堂湧出，甚至沒有聽完牧師說的話。可憐的準新娘則癱坐在一張長凳上，發抖的雙手還緊握著用初夏原野最美麗花朵所紮成的捧花。淚水已經在這位剛被拋棄的可憐女子嬌羞雙眼裡閃耀著。
※延伸閱讀：
‧芬蘭國寶級作家幽默力作《牧師的小熊僕人》－－一
‧芬蘭國寶級作家幽默力作《牧師的小熊僕人》－－二
‧芬蘭國寶級作家幽默力作《牧師的小熊僕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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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來源：UDN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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