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廖俊逞】
安蒂岡妮是希臘悲劇中女性自由意志的典型。圖為 《安蒂岡妮》排練現場。(許斌 攝)
希臘悲劇至今歷演不衰,成為現代劇場不斷挪借取材的珍貴遺產。就題材來看,希臘悲劇用以古喻今的方式,呼應當時雅典的政治社會事件,故事並不停留在表面,而是處處潛藏著微言大義;就演出來看,希臘悲劇迥異於寫實主義的表演形式,成為現代劇場在激發創造力上的最佳挑戰。
致力於「國際前衛劇場交流」與「跨文化表演藝術製作」的牯嶺街小劇場,繼二○○一年由台法聯合製作的《沃伊采克》後,今年的製作更擴大規模,集合台北、巴黎、釜山、北京跨國創作團隊與劇場人,以希臘悲劇為命題,共同面對經典原著重新詮釋的工程,推出由法國導演克萊德.夏波(Clyde Chabot)和資深劇場人王墨林分別執導的《又一個,米蒂亞》與《安蒂岡妮》。
《又一個,米蒂亞》檢視兩性與親子關係
二○一○年,法國「秘密集社」(La communaute inavouable)導演克萊德.夏波曾以《哈姆雷特機器》為本的影像裝置劇場《(劇場的)博物館》,進駐牯嶺街小劇場。該演出模糊了劇場和展場的界線,顛分了「看」與「被看」的絕對區分;既是影像裝置展覽,又是個需要觀眾參與才能完成的表演:它從《哈姆雷特機器》中,選擇字詞,製成八十個中英文紙卡;觀眾將從紙卡中挑選,並在台灣廿世紀的歷史、政治、當代文化的照片投影前,通過攝影,留下自己的肖像,創造屬於個人的一段歷史記憶。
《又一個,米蒂亞》是夏波由一樁法國的家庭慘案發想,自二○○七年迄今不斷實驗延伸的「米蒂亞文件」系列之作。 全劇儘管仍以原希臘悲劇所描寫的「米蒂亞為報復丈夫傑森的背棄,而殺死兩人所生的孩子」為基礎,但是在夏波的版本中,更見當代資本主義全球化之下,關於女性、愛情與社會關係的新貌。夏波表示,每個人,或親或疏,都在這樣關乎男與女繁複訊息的文本中,交換著基於個人的經驗,關於愛的議題。這種交換/交流,也給予觀者有了再次反省男性女性的「各司其所」的真實,以及分離之後,與孩子關係上的那份糾葛情結。
延續《(劇場的)博物館》的精神,《又一個,米蒂亞》也向觀眾傳遞一種開放感受,在不同版本中,不論是劇場或美術館的空間,夏波總是靈活調整演員數量和技術表現,並且思考如何與當地文化結合。《又一個,米蒂亞》加入台灣演員和樂手周蓉詩和雷煦光,形成了原著的跨文化情境,並通過角色鏡像的組列組合,輔以語言與音樂在現場交疊唱和,實現了複語與分身的舞台幻術。
透過《安蒂岡妮》解讀亞洲現代化歷程
國家頒布的「解嚴」於今為何?在深以為享有民主、自由的亞洲社會中,「戒嚴」真的過去了?王墨林藉《安蒂岡妮》,進行一次亞洲觀點的解讀,除了表述他迄今近卅年來對於前衛劇場的探索與亞洲社會的思考,並企圖積極而銳利地穿透當代情境,與「伊底帕斯王三部曲」進行對話。
《安蒂岡妮》原著中,主人翁安蒂岡妮為安葬因叛國而遭曝屍示眾的哥哥,不惜違抗國王命令,最終犧牲性命;國王則為了保全法理道義,亦遭眾叛親離、孤老一生的下場,道盡人性與國法無從兩全的極致衝突。王墨林從中看到另一艱難的存在之姿,他說,這是一個飽受城邦暴力欺凌的家族身影,讓他反思東亞的生存經驗中,無論是台灣或韓國,或是日本,乃至於中國,許多人都是到了一九八○年代,不分階級地,為現代化付出慘痛的代價,身心承受了莫大的傷痛。城邦的暴力也往往像是種種政權所操作的國家機器,無情地軋過活生生的肉體。這些家族身影十分相仿,晃動著令人動容的生之顫抖。
王墨林從原著中抽取了四名角色:安蒂岡妮、伊斯、克里昂、希門,剪裁出一個新的演出版本。此外,全劇大量引用韓國民眾畫家洪成潭關於「五月光州」民眾抗暴事件的詩作入戲,使得古希臘悲劇走進具體的亞洲戒嚴時空。來自釜山、北京、台北三地,四個不同文化背景的演員,操著各自的母語演出,激盪與衝撞,成為一種認識彼此的繁複過程。
【完整內容請見《PAR表演藝術雜誌》2013年9月號;訂閱PAR表演藝術電子版】
轉貼來源:UDN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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