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沈怡彣(舞蹈工作者)】
鄭宗龍《一個藍色地方》始於角落的六名女子,於無聲中各自持續著獨白般的細碎動作。(林韶安/攝)
去年是雲門2在國際舞台上閃耀的一年,巡演香港、美國、德國與中國接連告捷,也因此征戰而睽違台灣舞壇近兩年;今年由黃翊、鄭宗龍與布拉瑞揚.帕格勒法推出四支全新作品。
《無聲雨》與《光》的未竟之感
《無聲雨》在編舞者黃翊與侯怡伶並肩兩臂輕貼,從微光中緩緩走來開始;透過肌膚接觸,交予及感知彼此,聆聽對方狀態並呼應,是一種相互倚靠嗎?有主被動之分嗎?透過肌膚能告訴與接收彼此的訊息至何等程度?在這輕淡的雙人舞中,觀者清楚感受到舞者間動力的交融、呼吸長短句變化與動作軌跡在空間中所延續出的線條畫面 。之後出場的胡鑑與陳麗雅,相對於黃與侯的緊密連結,動作較為各自獨立,也帶有較多情緒氛圍。隨著兩對雙人的發展,引發觀者對人與人的關係思考:兩人可以是相加等於一、或大於二、或甚至小於一?可惜的是,最後三人以直列出現、由手語概念發展動作的段落,卻在即將看到更多可能性時,舞作便結束了,不免予人「傘剛打開,雨卻停了」的遺憾。
黃翊另一作品《光》則有清楚的破題,瞬間大亮的燈與降至可見程度的燈桿,令觀者在剎那間接收到氛圍的閃現及瞬退,而後緩緩隨著不同溫度的腳的撩撥,於心裡泛出圈圈波紋。侯怡伶在王達及胡鑑之間流轉的三人舞,順暢無縫,但侯幾乎皆以轉圈作為流轉於兩男之間的承接方式,或許是以國標舞與阿根廷探戈為基礎的編創限制,也或許是囿於舞者的腳功。舞者因手臂環住彼此而呈現較為穩定的上半身,但相對地,對編舞者或對觀者而言,腳部動作必須更層次分明——畢竟,阿根廷探戈的特色正是舞者呈現出各種踢腿、旋轉、交叉環繞等令人目不暇給的變化。也因此,眾舞者在或俐落、或纏綿、或你來我往的腳部表現上稍嫌薄弱,造成尾聲時音樂與編舞逐步向上,舞者卻沒能同步堆疊的未竟之感。
《一個藍色地方》無聲勝有聲
鄭宗龍新作《一個藍色地方》始於角落的六名女子,於無聲中各自持續著獨白般的細碎動作。舞者的動作並不都是美麗的,甚且有點詭異,但配上群舞時富節奏的腳步聲、腿高劃時裙子的唰唰聲與長髮在動作停止後所延續的波動,的確有種不協調之美。至舞作中段,突然有編舞者把其紛躁的腦活動剖開攤呈於舞台之感,似乎每一舞者都是那一縷一絲、竄動著、不知該歸置何處的思緒。但這樣的積累於音樂加入後,頓時失去了無聲的美好,或許不跟隨音樂結構與氛圍是編舞者的意圖,或許試圖將心理狀態與之相抗衡,但在充滿希望的音樂能量推送下,舞者仍各自重複著細碎動作,舞作並沒有因音樂的加入而進一步發展。及至尾聲,再度跳起群舞時,觀者感受的旋鈕似乎才再度對回了編舞者正訴說的頻道上。
《搞不定》:限制與挑戰的一體兩面
《搞不定》以即興概念為主軸,由布拉瑞揚坐於觀眾席,透過麥克風給予指令以引導舞作發展。從編舞者請舞者自我介紹開始,眾舞者以幽自己默、開編舞者玩笑等方式呈現,多以逗笑觀眾為目的。值得思考的是,即興舞蹈有無限可能,一旦做出選擇,後續的反應與變化必須跟隨選擇的演變而發展。假定編舞者與舞者之間的對話,是為了讓觀眾對兩者有更多了解,並留下更深刻印象時,讓觀眾笑開懷是否為最佳選擇?有時編舞者會在舞者達不到要求時更換指令,這可能是編舞者指令給得不夠周密,也可能是舞者不夠信任導致無法達成。但有無可能如此發展:編舞者不妥協於更改,舞者不妥協於執行難度,在各不妥協的「搞不定」下,將衝撞出何種火花?
此次三位編舞者皆有其擅長:黃翊有著外冷內熱與不說多了的精簡風格;鄭宗龍有將渾沌抽絲剝繭化為畫面與聲響的能力;布拉瑞揚則有敢於面對不確定並即興反應與順勢發展的勇氣。如何能在所擅長之餘,發掘更多的可能性,將是下個作品出發前、面對自己的功課。
雲門2「春鬥—搞不定」
3/28~31 台北市社教館城市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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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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