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鄭乃銘】
發覺畫廊似乎不挺熱衷嘗試新的藝術家或新的藝術推薦,並非在於畫廊不願意多元化;而是出自於一種毫無來由的畏懼、一份不安全感。好像說,如果推薦了一位陌生的藝術家,在這一二年的藝術世態當中,不會有人會去祝福這家畫廊發掘出新的人才,而是有可能在背後引發更多的訕笑;假設又很不幸無法一舉攻下市場城池,勢必就更缺乏祝福。
同時更存在著一種矛盾,如果真把新的藝術人才推到高點,無疑也等於把這塊鮮美的肉丟到等待伺機撲殺搶食的同行豺狼當中,讓藝術家更赤裸地面對人性的引誘與挑戰。畫廊如果經常讓自己處在這兩難的對立位置,做與不做;最後犧牲的往往會是藝術家。因為,創作者基本上是無辜的,在市場的消長對應過程當中,藝術家是進也沒空間、退也難立足,徒留的是這個環境不斷拿藝術家出來消費⋯。
從進入2000年之後,當代藝術環境最大的丕變是價值不再。過去,藝術固然也曾經為政治服務,但卻也出現過具備記錄歷史的創作語彙,但進入21世紀以來,藝術;似乎是為了市場存在,更明確一點的講,藝術好像是為了拍賣市場而活著;只有經過或通過拍賣場的價格認定,藝術品的本身才算完成所謂「歷史定位」。
最詭異的一點是,畫廊進入新世紀之後,似乎對自我的社會角色也在鬆動,多數的畫廊好像約定成俗似地給了自己一個新角色;那就是投入為拍賣公司「收集」拍品陣容,這樣現象好比是藝術界一齣鯉魚躍龍門劇碼。新世紀的畫廊業不再會因為自己著力雕琢藝術家的藝術價值定位而感到自喜,卻爭相也狂熱於能夠成為拍賣公司徵件時上門拜訪比率居高不下;而為之自鳴得意,進而以此來認定自己畫廊是有影響力的標竿。
曾幾何時這個社會認定藝術品的價值,不再是因為作品畫出了什麼;而在於上了拍場沒有?有沒有放在拍賣圖錄的封面?有沒有飆出高價?我們對藝術的價值,取決的標準是價格,而不再是作品後面的精神。就好像是畫廊會在乎拍賣公司是否有登門徵件,而一點也不太在乎藝術家是否上門遞資料!
如果環境本身從上到下都一心一德、矢勤矢勇急切的去為市場梳理價格,意願並不高想要去為藝術廣徵立命,傳統的價值觀與倫理也會毫不留情徹底流失,一旦藝術本質已經中空,顯而易見就只會出現兩種後果:一是對藝術越來越不會產生感情,只會愈將藝術視為架上產品,替換間;毫不足惜。再是因為不花時間去發掘藝術的厚度,如果遭遇經濟海嘯侵襲,就會慌了手腳,更看不清求生的方向。
畫廊從較為入世角度去定義社會角色,無所謂對錯的二分法,只是畫廊在對應環境的惡劣時,應該可從另外一種思維再出發,也就是不妨藉著機會更深入地去認識自己所經營的藝術家,而不是停止對藝術家的認識。我認識的一家畫廊同時架構兩個不同世代的藝術家市場,當然較具知名度也比較成熟的資深藝術家市場,確實帶來極大利多。可是畫廊與此同時卻齊頭並進推展年輕世代藝術家作品,一開始當然沒有出現廣大喝采聲。
但是,因為畫廊品牌是有口碑、藏家群又都是死忠粉絲;經過不到二年時間,資深藏家也都開始投入購藏這些新世代藝術家作品,這個效益讓外圍年輕藝術家趨之若鶩;都渴望能夠擠身進入與畫廊合作。這家畫廊成功關鍵點在於深入去培養自己對藝術家的認識,而不是仗著自己是品牌畫廊;就減低了去了解與挖掘藝術家長處的意願。做事的態度正確,再加上又多方請益合作的前輩藝術家來提攜與開拓新世代藝術家眼界,使得畫廊塑造出極為少見且難得的相濡以沫共生觀。這種不受環境擺弄的自我要求作風,讓人見識到成功畫廊應該要有的風範與自治能力,有了這層要求,就不會養成習慣把自己的失敗與墮落怪罪到環境的欺壓。
成為怎樣的畫廊或怎樣的藝術家,都不是只有一種標準答案,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千古明訓,在這過程絲毫沒有失準過。
【完整內容請見《當代藝術新聞》2013年3月號】
轉貼來源:UDN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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