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呂佩怡】
1895年成立的「威尼斯雙年展」以其獨特的分類方式,分為主題館與國家館,主題館由策展人規畫展出,國家館則以國為單位,代表一國之形象與呈現其藝術發展現況。國家館的設計架構延續19世紀的博覽會模式,強調透過和平方式做國際競爭。博覽會展示機制正呼應當時帝國主義殖民擴張狂潮,以及在此之下對建構民族國家的熱衷。若威尼斯雙年展國家館的機制淵源於此,在21世紀的當下,「國家」概念已異於過往,「國家館」被賦予的意義是如何?各國家如何思考與看待這樣的國家館機制?對「台灣」這個具有雙重意義之地:對內是一主權獨立之國家,對外不被國際社會承認,我們該如何看待這個雙括號裡的台灣館?本文將在回顧與分析1995年參展以來九屆的『台灣館』(註1),並在此基礎上討論第十屆(2013)的台灣館提案為何受到如此大的爭議。
台灣製造.製造台灣(1995-2001)
1995年台灣第一次參與威尼斯雙年展,以「中華民國在台灣—台北」的名義成為國家館之一,入大會目錄,在綠園懸掛國旗,這是台灣在艱困的國際環境中以「彈性外交」而得到罕見的成績。媒體報導多用「期待自我的發聲」、「國家代表隊」、「成功出擊」等詞彙,反映當時台灣內部對此事件的觀看角度,也可得知台灣館成立之初所擔負的「代表台灣」政治任務比藝術涵量更受人矚目。『台灣館』做為國家館出現於威尼斯雙年展,呼應自解嚴之後全民對台灣主體性追求之渴望,『台灣館』之成立也具體化「新台灣人」之新國家的概念,以藝術展覽得到某種精神勝利。
在展覽結構上,第一與二屆由評審團直接選取藝術家,其中的差異除了本土與國際評審比例的調整之外,更重要的是對於展覽的想法之改變,1995年評審「幾乎是把重點放在如何『選拔』藝術家」與「如何產生組成一個最具說服力的聯展組合」;而1997年評審團以「如何建構一個展覽」作為考量重點。由此,推向1999年台灣館轉向策展人提案機制的進程。雖然此三屆在組織結構不盡相似,但展示台灣的方式是相似的,這一點從展覽名稱可茲證明:「台灣.藝術」(1995)、「台灣.台灣:面目全非」(1997)、「意.亂.情.迷:台灣藝術三路線」(1999),另外,不論是展覽論述或是文宣設計皆致力突出「台灣」二字,強化宣揚台灣印象。展出的作品也企圖以片段「在場」具台灣特色情調之作品推衍至台灣藝術「不在場」之全體風貌。總而言之,代表台灣的『台灣館』,對內以文化召喚民族主義,形塑台灣想像共同體,對外則以台灣做為新國家的姿態出現,期待台灣被世界看見與認識。
2000年台灣總統大選,數千飛彈對準台灣,之後由具台獨色彩的民進黨執政,海峽兩岸煙硝味濃重。次年第四屆『台灣館』參展遭受中國打壓,從大會「國家館」(national pavilion)中除名,改為「平行展」(collateral event),參加名稱也被迫改為「Taipei Fine Art Museum of Taiwan」。然而,這屆推出的展覽是在原認定『台灣館』做為「國家館」路徑下的製作。(註2)此屆徵選模式改由12位評審組成評審團推薦策展人,高千惠的「活性因子」獲選,評審團的想法為:「台灣館在理念的訴求上,對內希望有學術性史觀的建立或延伸,對外則傾向以渾沌的、當下的、現象性的面貌呈現,而幾乎是佔多數的意願,不要去強調台灣」。雖然評審有不要強調台灣的共識,也實際將提案的副標題「台灣製造」改為「人的精神工坊」,但選出的五位藝術家來演繹這個展覽有類似上屆風格:展現台灣藝術五線路,外加上北美館臨門一腳推出「新寶島康樂隊」做為開幕活動,使第四屆展覽與前三屆有著相似的以視覺震撼為策略的「台灣製造.製造台灣」。這正是我認為有必要將第一到四屆放在一起討論的原因。
※延伸閱讀:
雙括號裡的『台灣館』(下)
【《典藏今藝術》2013年1月號;訂閱典藏今藝術電子版】
轉貼來源:UDN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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