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許雁婷】
把時間放在身體裡面去思考
場景一:兩顆燈泡相繼閃爍,舞者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消失,他奮力地在探測光明與黑暗的邊界。場景二:一顆燈逕自前行,一個人以各種姿態隨之前進、後退,此二者都沒有猶豫。在排練場看見這兩個場景,那天編舞家周書毅與創作團隊,正在為他們合作的最新舞作《關於活著這一件事》排練討論中。
「光」可說是此作最重要的元素,幾顆燈泡與獨舞者周書毅共構了這個舞蹈作品的核心。但這不是他第一次嘗試以「光」為主的創作了。周書毅在2007年的第一支獨舞創作《從身體出發》中,便與一顆擺盪的燈泡共舞。當時的他已累積不少編舞經驗,卻突然間感到困惑,他想:「身體那裡來?我為什麼編舞?」幸而母親隨口的一句話:「你們跳舞不就是從身體出發嗎?」鼓舞了他繼續創作。就從身體出發,再度探索,他將一顆燈泡視為心臟,跳動著,他也隨其舞動。光與生命的關係,從那時開始,深刻存留在他心裡,持續反芻。直到2012年香港藝術節亞太舞蹈平台邀演,他再度想起《從身體出發》,思考有沒有延續的可能,於是,他決定回到那顆燈泡作為概念主軸再啟動,進行獨舞創作《關於活著這一件事》。
燈泡與獨舞者共構舞作的核心
相較於《從身體出發》這個乍看之下清晰而直接的主題,這次周書毅為其創作的「後一章」—《關於活著這一件事》主題似乎沈重許多。 周書毅說明:「每個人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問題,只是對我而言,『活著』這個問題早些來到。」不禁想到,許多師長對周書毅如此評論:「年輕的身體裡住著一個老靈魂。」或許是他的生命經驗,讓他很早便開始體悟生活、生命之不易,「要活著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他說。
2012年在香港演出時,作品中的燈光仍舊是類似《從身體出發》一作中那樣的象徵,像是心臟。周書毅認為,那是在尋找光與生命最近距離的關係,「直接面對活著這件事,面對許多未知。」今年10月回到台灣演出的同一作品,他與創作團隊持續尋找與光互動的其他可能,延伸再探光與生命更深刻的關係。他表示,這一次更確定並找到型塑身體語言的方式。
就從生活開始想像。起床,把燈打開,展開一日生活;回到家,關燈,睡覺,準備迎接新的一天。燈光啟動也結束了一日,每日如常。最初,光是實體的存在與陪伴。與創作團隊討論、排練至今,周書毅說,光也可以是他者,可以近距離地關照著人;可以如同日月流轉,遠至讓人思索時間觀。但這些思考怎麼用身體來表述?周書毅嘗試「把時間放在身體裡面」,看看是怎麼一回事?他想像將身體每個部位的肌肉置放到不同的時間裡,有些時候身體沒有後退的餘地,又些時候選擇尚未決定,停滯。就像在「竊取時間的片段」,他說。
《關於活著這一件事》傳達一股安靜的力量
不僅是時間,燈光更能令人察覺的另一個維度是,形構了空間。周書毅同時思考:活著需要多大的空間?在排練筆記上,他寫下「生命的範圍」,每個生命所需的範圍誠然相異。周書毅的排練筆記中,有著不少像這樣看得明白卻可以花上一輩子去思考、用人生去實驗的字詞,又如:生命的自尊、自然的身體……等等。這支舞作中,必然的思考是「存在」,他想著生命不同階段的狀態,生而為人能夠選擇與無法選擇,又或者決定不選擇、僅僅跟隨現實的樣貌。譬如,他見過瀕死之人不由自主的顫動,生者必定感受悲傷,但那一刻他們或許僅是自然地跟隨著某種力量動著。轉化為舞,他想,一具自然的身體,是否也能成為別人眼中的自由?如何透過身體把大家帶到一個最遠的、未曾去過的地方?
隨著燈光的軌跡,周書毅探尋、捕捉活著的軌跡。其實文字語言訴說的這些或許都不重要,要緊的是觀眾屆時將如何在光與舞者之間的關係中,賦予自己生命、生活經驗的想像。儘管主題看似沈重,周書毅說,其實不希望帶給觀眾沈重的感覺,《關於活著這一件事》致力傳達的,是一股安靜的力量。
【完整內容請見《art plus》2013年10月號】
轉貼來源:UDN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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