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國住久了,俄文漸漸上口,因著服事上的需要,常常得權充 翻譯 。中文﹑英文﹑俄文翻來翻去,發生過許多有趣的事。
譬如說,在一個家庭聚會裡,一位美國弟兄 Scott說:「Dima’s uncle came to visit him
yesterday.」若要我把這一句翻成中文,我就要問 Scott了,「Dima 這個 uncle
是他爸爸那邊的,還是他媽媽那邊的?」Scott 很有耐心,他回答我:「我想他是Dima 爸爸那邊的。」
我就怕他說是爸爸那邊的,因為這一來我就得再問他一個問題:「那他年齡比Dima 的爸爸大還是小?」這時Scott
就不太受用了,「那沒有關係啦,你不用管,幫我翻譯就好了。」
唉,實在是冤枉。其實我對Dima的身家關係並沒有興趣;我也不是故意找Scott 的麻煩,尋他開心。我追問他那些問題的目的,只是想準確地翻譯
uncle 這個字。因為中文裡就是沒有 uncle
這個字。我們有「伯伯」,有「叔叔」,有「舅舅」(就先不要提什麼表叔,姑丈,姨父…一干人等),可就是沒有uncle。媽媽那邊的uncle
比較好辦,年長年幼都叫「舅舅」。爸爸這邊的就麻煩一點,年長的叫「伯伯」,年幼的叫「叔叔」。這是倫理道德,可不能長幼無序,亂了等次。這是什麼?這就
是文化。
中國人傳統講究多子多福,又喜歡家族同住,動不動就是三合院﹑四合院,三姑六婆,妯娌連襟全住在一塊兒,不把伯叔舅嬸各就定位,這麼多人怎麼搞得清楚長幼尊卑?美國人沒有這文化,因此美語中就沒有這些詞彙,一個uncle 就搞定了。
有趣的是,那一天在場的還有俄國人,所以我還得把Scott
這一句話翻譯成俄文。這下我又有問題要問他了。這次我不管那個uncle是哪一邊的了,我問的是另一個問題。「Dima 的這個 uncle
是開車來的呢,還是走路來的呢?」Scott
又不行了:「你別鬧了好不好?怎麼我講一句,你問三句?你這叫我怎麼講下去?你管人家怎麼來的!這不是重點。你可不可以單單純純翻譯就好了…」唉,我又被
冤枉了。不是我愛找碴,而是俄文中就是沒有come 這個字。這怎麼可能?那麼俄國人都是怎麼「來」的?
事情是這樣的,俄文裡有「搭乘交通工具來」這麼一個字,叫「приехать」也有「步行而來」這個字,叫「прийти」。但是就是沒有「來」
(come)
這麼一個簡單的字。你用中文或英文說你來了,要請我幫你翻譯成俄文,我就得問你是怎麼來的,好決定是用「приехать」呢,還是用「прийти」。
事實上,在俄文裡,這講究不只是「來」﹑「去」兩字,從它們衍生出來的詞,如「帶來」﹑「帶去」,也都被分成「搭車(船,飛機)帶來的」,和「步行帶來
的」兩類。所以呢,如果你說「我今天帶了些水果來」,要我翻譯成俄文,我就得問你那個老問題,「你是怎麼來的?」好麻煩啊,是不是?
這就是文化與語言的關係。一種語言的後面,是一種思維模式,一種生活方式,也就是一種文化。換句話說,你若不認識那一種語言,就很難認識或表達那一種文化。
(摘自: 商用英文 資訊網)
參考文獻:
1董崇選 文學創作的理論與教學
2林以亮 翻譯的理論與實踐
3董崇選 再論翻譯的三要
資料來源:天山那靈
http://www.jeda.com.tw/Seo_News/News_Detail.asp?News_ID=63&News_Class_I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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